生孩子這事，不是說停就能停的。

謝三嬸的情況並不好，除了破水，也已經見紅。這個時候是不生也得生的事。

馮藍氏和二壯娘，還有李婆子跟謝三謝叔謝三嬸商量，謝三嬸咬牙堅定的說：“生，沒有接生婆我也要生。”

這個時候，根本沒有另外的選擇。於昌，以馮藍氏為首的三人在房間接生。謝三嬸的慘叫聲一直不停。謝三叔在堂屋走來走去，根本沒法安靜。

生孩子又不是說生就能馬上生下來的事。馮秀昭看著謝三叔著急也不是辦法，讓他去準備些吃的，生完孩子產婦肯定要吃東西，還有，孩子要吃奶，得讓謝三嬸吃些好的。

可糟糕的是，謝家除了還剩些米和青菜，什麽都還沒有準備。唉，誰又能知道謝三嬸竟然早產了呢。

想來想去，馮秀昭對大哥說道：“大哥，去把咱家那只大雞抓來吧。”

馮富貴猶豫了，大家都知道，那只雞是馮玉書養大的。自從馮玉書失蹤以後，那只雞好像有靈性似的，精神不振，東西也吃得沒以前多了，都瘦了不少。

馮家一直沒舍得把那只雞殺掉，也正是因為看到那只雞，就會感覺馮玉書還屋前屋後的轉。

“大哥，沒事，抓來吧。給三嬸補身子要緊。”

馮富貴點頭，“大妹，我這就去抓來。”

一直挀到後半夜，在經歷了兩個多時辰的折磨後，謝三嬸喊啞了嗓子，但好在孩子終於生下來了。

是個男孩！

小寶寶哭了一會兒就不哭了，馮藍氏將小小寶寶用小被單包好，抱給謝三叔看。

謝三叔顫抖著不敢摸，而是哭了，“他怎麽這麽小？我苦命的兒子。”

二壯娘安慰他，“早產孩子都是這樣的，你放心，養上十天半個月就會好。”

馮藍氏最後把孩子放到謝三嬸枕邊，看著比丈夫手掌還大一些些的兒子，謝三嬸喜極而泣。無論如何，總算是生安生下他。

謝小婉把煮好的雞湯端到房裏來，馮藍氏失了不少體力，謝小婉就餵她喝。小孩子對小孩子都是比較好奇，可是看到小小的弟弟時，謝小婉就不好了，那又黑又皺皺巴巴的……是什麽？

馮秀昭告訴她，那肯定不是小猴子，就是她弟弟錯不了。之所以又黑又皺，那是因為她娘沒吃什麽好東西，孩子還沒長出脂肪來，養些時間就能好。

因為是早產兒，謝三嬸需要更小心的養護，所以根本沒法再下地幫忙。愁的是，謝家也是窮人，沒能讓謝三嬸吃上好的。奶水都不夠小弟弟吃。

馮藍氏每天都要來謝家走一趟，從來不是空手。有時候是馮秀昭去桂城買了雞，或者補品，反正好東西都往謝家帶了。

原本辦完藍老爺子喪事，馮秀昭的銀子已經見底，幸好賣蠶的錢送來了，足有二十兩，有了這筆填補家用，總算能幫謝家度過難關。

馮秀昭賣蠶得了二十兩銀子的事，不知道怎麽的就傳出去了。村裏人人都說馮秀昭賺大了。第二天就有一批人來找她，想跟她學習養蠶。

馮秀昭記得笑記上有記載，蠶不能過多散養，一旦有誰不註意蠶室衛生，引起蠶瘟將會導至災難性的後果。蠶瘟傳播太快，就像十年前，天祈國那次特大蠶瘟事件，讓天子做出了統一養蠶的決定。

她不能隨意教。一來，她自己也是一邊養一邊學，有些問題筆記中沒有記載，得自己經歷才知道。二來，她不能半桶水就去教別人。若是將來誰沒養好，除了怪她，也是浪費人力物力。

以為委婉的拒絕會讓大家接受昨了，可是被她拒絕後，大家轉過身就說她馮秀昭想一人特大，對村民見死不救。

瞧瞧，都用上見死不救了，大家是有多眼紅的她的錢？

她就郁悶了，當初她辛辛苦苦去都城學技術，好像大家都給她籌路費了似的。這會兒有什麽資格來怪她不教方法？

“昭兒，還生氣呢？”馮初一往她手裏塞了一把野地瓜，難得露出哄了的表情。

馮秀昭聞著香香的野地瓜，看著父親的神情，心情一下子就好了。

“阿爹，我不生氣了。不至於跟他們生氣。”

“嗯。其實他們就是因為窮，看到你賺了點錢才會這樣對你。”

“我知道的。可是養蠶真的不容易，或許教了以後他們能養成。但若是養不成，只會浪費他們的埋單和財力。阿爹你放心，我再想想辦法。”

她要的從來不是自己致富，而是全村都能脫離貧困，過上好日子。這一點，她從來沒忘。

可是難免的，村裏人都在說她閑話。看不起她自己賺錢不幫村民。馮林氏和馮梁氏還特意找上門來了。

瞧瞧這些人，剛剛傷好的馮梁氏，心裏那口氣沒撒出來，這會兒見著一點事就要挑起來，非得要馮家大房給個說法。

“二弟媳，三弟媳，這事真不能怪昭兒。你們也得講道理吧。”馮初一護著家人。

“大哥，你們欺人太甚。”馮梁氏氣得不行，“上次用欠條換地的事，你們就是不厚道。現在又這樣對我們。不就是養個蠶嗎，你們至於這麽不近人情嗎？一次又一次對我們親兄弟，你們根本就不人。”

“老二家的，你這句話說嚴重了。”馮藍氏站了出來，“換地的事你情我願。我們可沒有拿刀架在你們脖子上。反倒是你們，當年趁著地婆婆重病，逼著我們把地交出去。馮梁氏，你安的是什麽心？”

馮林氏接上了話，“大嫂，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。當年我們也沒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著你交地。你怎麽能這麽冤枉我們。”

“你……”馮藍氏被嗆一口，氣得不行。馮林氏這話叫什麽話，什麽叫他們沒有拿刀逼迫，當時老太太病得多重，難道這還不是那把他們握在手裏的刀嗎？

“繡兒，別跟他們生氣。”馮初一把妻子拉到身後，剛要說什麽，馮秀昭先開口了。

“二嬸，三嬸，想學養蠶，也得你們有桑樹。請問你們有嗎？”

眾人一驚，馮家人心裏那口氣終於松了。養蠶，桑樹最重要。二房和三房沒有桑樹，怎麽可能養蠶。得了，這事兒到這就算完了。

可是馮梁氏和馮林氏卻是互看一眼後，厚著臉皮說道：“趙啟明家的桑樹，又不是你們家私有的。你們能用，我們也能用。”

一聽這話，馮家人算是明白了。原來他們打的是這個主意。

“二嬸，三嬸，你們打的既然是這個主意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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